“她没事, ”叶淼淼掩紧房门, 隔绝了屋内欢声笑语后, 方才笑意盈盈的脸蛋才沉下来，轻扇的睫毛覆在眼下幽深的阴影, 丝毫不像是没事的模样。
    叶淼淼恶狠狠道, “但有些人却要有事了。”
    她安安稳稳搞建设、勤勤恳恳种地囤货，从不主动惹是生非、寻衅滋事, 一心一意经营自家一亩三分田。相对比那些动不动就杀人放火、垄断涨价的领地来说，饿饿饿简直是吃素念经, 东方的耶路撒冷。
    没想到做到如此, 还有人蹬鼻子上脸，把她当软柿子捏。张研究员受到的伤害是一茬，饿饿饿付出的三千多能源石又是另一茬。
    别看刚才病房里叶淼淼笑靥如花, 其实她早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名单呢？”
    艾琪把群聊成员名单递给叶淼淼，还有整理出来的全部聊天记录等罪证。
    叶淼淼在前面边走边看，艾琪亦步亦趋。等前面的人翻到快末尾了，他才道，“按照新法, 对于实施网暴者应以寻衅滋事罪，处十日拘留和五百积分罚款。”
    “不够。”他听见前面的少女咬牙切齿道, “给他们好吃好喝，再不痛不痒罚点积分？他们不是喜欢乱咬人吗？我要让这些话带来的痛苦, 他们自己也感受一遍！”
    艾琪表示理解，说实话，他看到这份资料时，也险些被震碎三观。
    只是再如何生气，却不能在被狗咬了之后原样咬回去。
    况且...艾琪有些担心叶淼淼一气之下提着弓箭杀过去，他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可不像表面这么无害，若不是一心带领饿饿饿囤货发展，以她的作风和一身武力值，大概率更适合把别人的粮仓变成自己的。
    “法律刚刚出台，这算得上是第一起案件。”艾琪斟酌片刻开口，“我们想让与饿饿饿有关系的人都遵守新法，如果不按照新法来处置，恐怕我们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法律便毫无权威性了。而且处罚过重，和其他领地的协商也是个问题。”
    叶淼淼如何不知道，只是被聊天记录里那些无耻的言论气狠了，一下子上头了。
    他们确实没有真的杀人放火，但要真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让他们继续抱着键盘躲在屏幕后得意忘形，叶淼淼想想就觉得要脑溢血了。
    她深吸一口气，方才的聊天记录复在脑子闪过，只不过这次要客观许多。
    “这不能完全算作网暴，”叶淼淼思索片刻，严谨道，“他们打算下毒，说不定有已经买了毒药，怎么也算犯罪预备吧。”
    艾琪摇摇头：“没有证据证明，不能这么算。不过...”他话锋一转，“他们确实妨碍了饿饿饿科研，可以算作妨碍领地安全罪。”
    只是相对比真正破坏领地设施、甚至攻击领地军队，这些嘴上放屁的人又像胆小怕事的蜥蜴，根本配不上什么惩治，艾琪在心里暗骂。
    叶淼淼却紧促眉头，忽而灵光一闪。
    “就按你说的，主要人员拘留罚款，”叶淼淼突然笑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气也不喘了。
    她气定神闲起来，“他们着急忙慌地骂张研究员，不就是急着想治污染病吗？”
    叶淼淼一字一句道：“青蛙机器人只有饿饿饿医院才能植入，从现在起，所有给张雨苗发过私信的人将被我拉黑，禁止进入饿饿饿。”
    她看向艾琪，询问：“对于这些妨碍了领地安全的人，禁止进入领地不算什么过重的惩罚吧。”
    艾琪立刻摇头：“甚至轻了。”
    叶淼淼阴沉的脸上终于又浮现出笑意，她喜滋滋地道：“当然，我们也不是什么恶人，假设他们愿意拿出一定积分来，我们也是可以放行的。”
    艾琪哑然片刻，失笑：“这样是最好。”
    .
    晚间时分，等了许久的人们终于等来了青蛙机器人的消息。
    一张照片被发出来，雪白的医院床单上，青年身体虚弱，脸上、身上裹满纱布，一幅危在旦夕的模样，但那双微肿的眼睛却散发出生机勃勃的光芒。
    初升的晨曦下，他在护士的帮助下抬起手，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耶。
    饿饿饿官方在照片下宣布手术成功，并表示这是受病人授权后发布的照片。
    “妈呀！真恢复了？张研究员妙手回春！青蛙机器人无敌！蛙哥最棒！就是一个顶呱呱！”
    “还叫什么蛙哥，叫蛙爷！”
    “我的天呐，我们自己的医疗机器人！我说出这句话，自己都不敢相信！以前我觉得饿饿饿步子迈太大，容易扯到自己蛋，现在我发现是我自己闲的蛋疼乱操心。”
    还没等人询问售价，饿饿饿就在商店发布了消息。
    因为体积小，所用能源石不多，青蛙机器人的售价并不高昂，通共人工费加手术费三百积分。
    唯一贵点的是去饿饿饿的来回机票，但饿饿饿和分散全球各地的几个领地合作，凑够了一定人数量飞一趟，几百人拼车，价格也不高。
    至少对于准备倾家荡产也要治病的人来说，这个价格比他们预期中的要低太多太多。
    这天降的好消息，简直要把人砸到头晕。
    后面的一条备注，却是让人瞠目结舌。
    [但凡给账号ac389201发过消息的人将被禁止进入饿饿饿，如您确有必要原因发送无恶意信息，请进入#饿饿饿法庭#申诉。]
    “我没理解错的话...他们现在是不能治病了？”
    “哈哈哈哈喷子总算遭到报应了！”
    “干得漂亮！饿饿饿就是要硬气，这些人在淘多多上的逆天发言，我都看不下去了！”
    “不该自己管的事别管，不懂的事就别指教。不折手段想治病，现在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
    张研究员的个人信息上热搜后，饿饿饿及时回应，恳请众人不要私信张研究员，大部分正常人都没有节外生枝。
    私发信息的除却群聊里的那群人，都是先前淘多多上喷得最厉害的，闻见点屎味就像屎壳郎一样飞快扑上去，全是一丘之貉。
    先前，不少人都被他们喷了个狗血淋头，现在饿饿饿断了他们治病的路，淘多多上多是叫好声。
    “解禁令的价格按照私信字数计算...一字一千积分？”
    某个领地，张正西看见颤抖的声音念出公告，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火烧眉毛般切换界面，忐忑不安地看着长篇大论的聊天框。
    何曾几时，那些令他感到无比畅快的话，那些流畅到令他自己都拍案叫绝的语句，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转头变成刺向他的刀剑，令他后悔不已。
    他只是随便说说，为什么会这样！
    “乖儿子，看见通告了吗！”母亲适时敲响房门，语气尽是愉快，“你别担心，再找大伯借点，我们就够钱预约手术了，我的儿子一定会好好的。”
    张正西手脚冰凉，他根本不敢数自己私信发了多少字，更别说把这件事告诉正期待着的母亲了。
    他硬着头皮回应了一句好，闷声当起缩头乌龟。
    到时候就好了，妈妈一定能解决。而且他今年才十四岁，他只是个小孩子，大家一定会原谅他的，一定会。
    他像掩耳盗铃般，偷偷把最恶毒的那几句话全部删掉，留下些无足轻重的“建议”。
    另一个领地，吉恩也看到了通知。
    他立刻给饿饿饿法院发送了申诉，作为一名有品格的现代人，他私发给张研究员的讯息极其礼貌，甚至不少都是有格式的建议书。
    那些信息和恶意完全不沾边。
    吉恩刚发过去，竟立刻就收到了回信。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来自“饿饿饿法院”的传讯，脸迅速血色全无。
    [被传唤人：吉恩
    原告饿饿饿守夜人中心诉被告吉恩寻衅滋事、妨碍领地安全一案，本院于灾难第173日立案受审。由于事实清楚、证据充足、适用法律正确，暂判决如下：
    被告人吉恩为此案主犯，处拘禁十日，罚款五百积分。没有购买解禁令权限，永生不得进入饿饿饿领地。
    附件为本案所有证据，如被告人吉恩未于灾难第176日前提供新的证据，本判决将如期执行。]
    不！不可能！
    吉恩原本预期中，他合情合理地申诉后，甚至不会被拉黑。没想到一个晴天霹雳下来，他竟然被认定为主犯。
    怎么可能是主犯！他从来就看不起群里那群罪人，从不参加他们的讨论。他只是建了个群，意外被别人当成了犯罪基地！
    吉恩疯了一样打开附件，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条聊天记录。?
    [@吉恩，群主你说说话吧，评个公道。]
    那天的场景吉恩还记得，他明明和稀泥说了不少好话，拒绝了下毒...等等。
    怎么会有聊天记录？
    吉恩忽然有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他脸色苍白地看向后面。
    每一张截图中，少数人还在犹豫要不要真的实施，是他在中间穿针引线。后面真正开始网暴时，群里也时常会看见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