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对他的爱意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以往的他一心修炼，从未将师妹这份情放在眼里。
    如今想想，是自己辜负了师妹太久。
    孙科想抬手给一点回应，可身体没有丝毫的反应。
    看着吴雁脸颊上晶莹的泪珠，孙科心疼极了。
    师妹，别哭了。
    哭的师兄心都要碎了。
    等师兄恢复后，一定会主动和师妹表明自己的心意，从此比翼双飞。
    “师兄，你说话啊！”
    吴雁没有读心术，并不知道孙科的心理活动，她只是嚎啕着不断流泪。
    约么一刻钟后，吴雁看着床上的“僵尸”，忽然将眼泪一收。
    “看样子是真的醒不来了。”
    “他娘的，早知道我就少哭一点了，眼睛都哭肿了，浪费时间。”
    吴雁起身撇撇嘴，这会脸上哪有刚才的一往情深啊，反倒带着不耐烦和抱怨在。
    “你个废物，真没用。”
    “老娘都还没享受上呢你就不行了，以后谁爱伺候你谁来好吧。”
    “切……”
    “等死吧你。”
    丢下这些话语后，吴雁哼着调子往外走去。
    “孙师兄没了，我得去张师兄那边看看，实在不行还有王师姐和李师姐呢。”
    “师姐们挺厉害的，只要性别没有卡死，那我就还有机会。”
    想她吴雁，资质一般，能进入御兽宗不就是靠抱大腿吗。
    哪知道这孙大腿被人断了，这不得抓紧时间换个大腿更新一下啊。
    当然，她也不是白白抱大腿的，她将其当成一份工作尽心尽力完成，情绪价值一定给到位，保证让大腿看到她的真心实意。
    “师姐，我来了，嘿嘿嘿嘿！”
    挂着痴笑，吴雁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至于为孙科报仇什么的。
    呵呵！
    她可不是傻子，孙科都赢不了的人自己冲上去送人头啊。
    残留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
    床上的孙科看到吴雁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火冒三丈。
    “贱人贱人!”
    他在心中怒吼着，才软化的心重新被冰封。
    他发誓，自己此生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女子，彻底封心锁爱，被伤透的心不会再相信爱情了。
    满腔怒火堆积在胸膛中，不能动弹的孙科心情愈发暴躁。
    在某一瞬，他的嘴角和四肢开始强烈的抽搐。
    好消息：他能动了。
    坏消息：怒火攻心，他的身体偏瘫，歪嘴斜眼了。
    “啊啊啊，陆芜，我要你死！”
    这一声复仇宣言无人可闻。
    睡梦中的陆芜一巴掌将噩梦拍散后，对着那些美人流口水去了。
    好看，爱看，多看。
    ……
    夜色如墨。
    朦胧的光影中，小海村村民自发集合在一起。
    “我之前听到了，那个小吃摊老板会在这里摆摊七日，今日一定会来。”
    “大家伙都想想昨日那些人是怎么对我们的，我们一定要还回去。”
    组织这场活动的人手里举着火把，义愤填膺。
    “对，我们要报复回去。”
    “这是我们的村子，我们才不欢迎外人来这里。”
    “我们要捍卫自己的权利。”
    打扰他们村子宁静的人都该驱逐。
    村民们怒火高涨，他们附和着领头人的话语，一个个怒目圆瞪等待时机。
    “大家伙跟我来。”
    领头的招呼大部队往外走去。
    “不阻止吗？”
    某处角落中，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章月问着边上一言不发的夏叔。
    夏叔看不到，但对小海村中发生的一切清清楚楚。
    对于章月的出现他并不意外，只是“望向”众人离开的方向哀叹着。
    “我阻止了一次两次，最终还会有三次四次。”
    “这么多年，我也该看开了。”
    嘴上这么说着的夏叔握紧了手里的拐杖，他面朝章月的方位。
    “是城主让你来的吧，是我们给城主添麻烦了。”
    “只是希望城主不要怪他们，他们也只是一群忘了过去没了未来的可怜人。”
    夏叔身上的哀愁溢于言表。
    “那您呢？”
    章月迈着步伐靠近。
    “您守着这早已经死去的村落，为了防止外人发现，你宣扬海神的存在，让村民集中信仰，甚至暗中引导村民排外，将村落和外界隔开，这么做，您后悔吗？”
    “或者说，您这是想要改变什么吗？”
    章月手指在空中划过。
    鬼修对鬼气阴气最敏感不过，在她的眼里，这座村落被浓郁的阴气所笼罩。
    村子里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假的幻象。
    至于那些村民……是失去了死亡时的记忆，从而逗留在这里的孤魂野鬼罢了。
    真正的小海村，在十年前的那场海灾中就覆灭了。
    唯一的活人夏叔，在海浪中失去了一双眼，却获得了一种特殊能力。
    他将其称之为奇迹。
    正因这份奇迹的存在，村民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假象终究是假象。
    泡沫易碎，一切都将走向终结。
    第124章 要想从此过，留下小煎饼
    “五年前，您的奇迹即将失效，所以您用余下的生命再次将奇迹降临。”
    这也导致，在村民的记忆中，五年前他们不过是又经历了一场灾难，活下来的人只会感慨他们的幸运，而不会去怀疑过什么。
    “您的寿命所剩无几。”
    “甚至在您死后，魂飞魄散，连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值得吗？”
    献祭了身体和灵魂，只为维持这长达十年的奇迹。
    如此执拗的行为，让章月很难相信，对方在寿命即将走到尽头之时，就这么将一些释然。
    “值得。”
    “当然值得啊。”
    面对章月的质疑，夏叔却笑了。
    “他们很多人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里面有我的邻居，我的老友，还有我的后代。”
    “能多看他们十年，我很幸福。”
    夏叔浑浊的眼睛转动着，蒙着一片灰白的眼睛仿佛在这一刻看向了那十年过往。
    “以前我不肯放弃，是因为我不想他们带着恨意和痛苦离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
    夏叔从怀中将一份吃了一半的煎饼拿出来。
    放置了两日的煎饼，在严寒的天气中并未腐坏，凑近闻，还留有余香。
    他将那煎饼摊在面前，脸上笑意更浓。
    “有这个，他们能安心去投胎转世了。”
    十年前那场海难，带走了整个村落，唯独他，唯独他活了下来。
    在极端的痛苦中他的身体有了一种变化。
    他看到了小海村所有人的魂魄。
    他们死的太惨烈。
    不会水的生生在海水中窒息而亡，会水的却被压在倒塌的房梁之下止不住的哀嚎。
    丈夫将高处留给妻子，自己被海浪卷走。
    母亲全力将孩子托举，却抵不住肉体凡胎的限制，最终失力沉入深不见底的海水中。
    孩童的惨叫响彻整个村落。
    失去了父母庇护的孩子，又如何在那滔天的海浪中活下来呢。
    死了。
    都死了啊。
    甚至到最后，他连村民们的尸体都没看到。
    那些每日和他打闹的孩童，闲来无事执棋一二的老友们。
    还有他的老伴，他的儿子儿媳，他的孙女。
    一场海啸，就这么轻易带走了一切。
    徒留那些魂灵聚集在一起，怨气止不住的滋生。
    这样下去，这里迟早化作鬼地，一旦村民彻底失去理智外出作恶，他连阻拦旁人除恶的理由都没有。
    所以他用自己的力量，将小海村化作了一场梦幻般的奇迹。
    他们活过来了。
    这十年间，他曾多次问过自己，后悔吗。
    每一次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哪怕变得不人不鬼，他也不悔。
    他将奇迹给予了小海村，而如今，他等到了属于自己的奇迹。
    他手里小小的煎饼，承载着他全部的期许，它能唤醒村民们生前的记忆，也能散去他们心中的怨憎。
    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多好啊。
    “我是村长，我没有辜负我的村民。”
    这是夏叔发自肺腑的言语。
    “我会好好送走他们的，我保证。”
    章月收起所有的试探，对着夏叔弯腰以示尊敬。
    她和太多的人或鬼打过交道，夏叔这样的存在稀世少有。
    她会尽全力，让这些魂灵安详离开。
    ……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这会的陆芜已经靠近小海村，她哼着走调的儿歌，慢悠悠的走向摆摊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