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徐特助这是在特地为宁以初说话，但……
    顾思南的死始终如一座大山压在他胸口。
    她当初的不信任也像时时刻刻如针扎般，让他一次次午夜惊醒。
    掌心慢慢捏成了拳头，顾凌炀想到了可爱的三个孩子们，宸宝明知道是他，看样子却没有跟宁以初等人明言。
    他知道，孩子们虽一直叫他渣爹，可心里是爱他的。
    宁以初……
    我能再相信你一次吗？
    ……
    翌日一早。
    宁以初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床上，旁边已经没有了兜兜的踪影。
    她穿戴好外套下楼，刚到楼梯口，就听到了挑高的一楼客厅那边传来欢笑声。
    心念一动，她快步下楼，朝着那一侧看过去。
    轮椅上的男人正在陪着兜兜画画做游戏。
    兜兜脸上是许久没有过的开怀，对着男人充满依赖。
    好像一瞬间，他们就回到了当初一家五口和谐美满的日子。
    “妈咪。”
    兜兜察觉到了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妈咪……画。”
    “早啊，兜兜。你在和叔叔一起画画啊？”
    宁以初微笑，走过去摸了摸兜兜的额头，“身体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兜兜晃晃可爱的小脑袋，将画递给宁以初，上面是她画的厉凌炀。
    宁以初忍不住失笑。
    这幅场景，也让顾凌炀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动容。
    他仍然一身清冷的气质，仿佛月光泠泠清辉笼罩在他身侧。男人抬起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宁小姐，既然孩子已经没事了，请回吧。”
    宁以初一顿。
    “好。昨天实在是打扰你了，辛苦……”
    宁以初笑笑，正牵着兜兜的手，兜兜却依依不舍地看着顾凌炀，小手牵着他的衣服，不肯走。
    一双大眼睛红红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这眸光看得宁以初和顾凌炀两个人都心疼不已……
    顾凌炀唇瓣动了动，还是心软了开口，“下次，你想来就来，我让司机去接你。”
    一张名片被塞给了兜兜，顾凌炀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时候都可以。”
    “……嗯。”
    兜兜红着眼点点头，她只能回去，哥哥和姐姐都在等着她，她偷偷跑出来，他们肯定都担心坏了……
    而且，不能只她一个人看到渣爹……他们都很想他的！
    这一幕也让宁以初眼眶微酸，无形中，仿佛也有一丝隔膜在缓缓融化。
    她抱起了兜兜，轻声开口，“那今天我们就走了，和叔叔说再见吧。”
    “……再见。”兜兜可怜巴巴地看着顾凌炀，很是不舍。
    顾凌炀也同样，和她轻轻招了招手，眼里带着疼爱。
    宁以初心中一叹，带着孩子从这里离开。
    回去的路上，宁以初牵着兜兜的小手，“宝贝，妈咪知道你为什么要偷偷跟上他的车……”
    兜兜眨巴两下眼睛，突然迸发出一股光亮，妈咪也知道这个叔叔就是爹地吗？
    可是，妈咪和爹地为什么不团聚呢？
    看着她眼中的疑惑，宁以初心中一软，“爹地现在很忙，身份还不能暴露，以后你们过去看爹地，也要悄悄的，妈咪会找借口说带你们去外婆家玩，在外人面前，你们也不能喊爹地，只能喊叔叔，明白了吗？”
    兜兜点点头，她也要保护爹地！
    回到厉家老宅之后，厉老太太从昨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说是兜兜受伤后又差点走丢，好在被及时找回，发高烧送去医院，宁以初就在医院照顾了宁宁一晚上。
    “兜兜，过来让太奶奶看看？昨天受伤的地方疼不疼？”厉老太太一脸的心疼。
    宁宁和宸宝也都担心她没有去上学，此时都站起来过去牵住兜兜，细心地呵护着她坐在了家里的沙发上。
    兜兜腼腆的小脸扬起一抹笑，小手被厉老太太握住，她抿唇摇头，“不……疼。”
    “兜兜乖。”厉老太太愈发心疼。
    宁以初往楼上扫了一眼，想了想，还是和厉老太太坦诚，“奶奶，我想……让几个孩子分开，尽量不要在一个幼儿园。”
    厉老太太愣了一下，而后也明白过来了，的确，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三言两句就能化解的。
    彼此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反而隔阂越深。
    “我会跟建斌说的。”
    ……
    厉家老宅，二楼书房。
    厉建斌正在办公，重要的文件一份份都被锁在了暗格，此时便听到了脚步声。
    他听说了幼儿园运动会上发生的时候，也知道g出现了，是以余月月表舅舅的身份，本以为是宁以初进来找他，没想到下一瞬，便看到了厉老太太。
    “妈，你怎么来了？”
    厉建斌自认为还是很孝顺的，坦然道。
    厉老太太径直在厉建斌面前坐下，“我来找你说说程程转学的事情。”
    第831章 侵入他的电脑，寻找证据
    厉建斌从文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眸划过一抹莫名的暗光，他语气平淡，“程程的嫉妒心确实太强了，但他也是因为无父无母，四个孩子都在圣彼德，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照应？”厉老太太打断，“我看是冤孽还差不多。”
    “他也是你的亲孙子，我知道你偏爱宸宝那几个孩子，但也不能太过厚此薄彼！”厉建斌开口。
    提到宸宝时，他总是想到死去的厉凌炀，虽然已经确认过厉凌炀的死亡，但宸宝和他长得太像了，每次看到宸宝，他都有种在看翻版厉凌炀的错觉。
    也正因如此，明明宸宝比程程优秀，可他总有些隐隐排斥。
    “我不是厚此薄彼，而是他太过分了！今天敢绊兜兜，下次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我可不想他再祸害我另外的几个孙子孙女。”
    这些话厉老太太本来不想说出来的，但想到兜兜那可怜的模样，她面色冷淡了许多。
    “依我来看，你最好是把程程换个地方居住，顺便就在附近找个幼儿园，另外再换几个佣人和家教，和宸宝他们碰不着了，看看能不能把他心里的仇恨淡化，慢慢养好这阴暗的性子。”
    厉建斌眸光一掠，幽深而阴狠的眸子让人瞧不清楚。
    他轻描淡写掠过这件事，“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而已，不都是这么过来的？程程我要带在面前养着，他不会搬出去的。”
    心狠手辣，有时候未必不是一把好刀。
    总之，有备无患。
    厉老太太不懂厉建斌心中的打算，皱了皱眉，“你实在要带在面前养我没有意见，但他害人不行。你给他办理转学吧！你不办，我就亲自来办……咳咳！”
    这些天身体一直养着也起色不大，厉老太太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这事儿我会让人去安排的。”厉建斌微微皱眉，关心道，“您老还是多注意身体，我让王轩给你请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清楚。你还是把这件事尽快办成吧！”
    厉老太太没有多说，转身边咳嗽着让佣人扶她下去了。
    下楼时，她的神色难掩失望，她刚才说了那么多，还特意提了兜兜被绊倒，结果厉建斌假惺惺的问都没问一句，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厉建斌思虑片刻，招手喊来王轩，低声吩咐了几句。
    这件事没让宁以初分心太久，程程很快就转学了，是帝都内仅次于圣彼德幼儿园的一所国际化幼儿园。
    他们和程程一天也打不了几次照面，宁以初心中的石头缓缓落下。
    只是这事情结束，她又想起来另一件惦记着的事。
    今天，厉建斌一大早就出门了。
    宁以初看着他和王轩上车离开的，她下意识朝着电脑上扫了一眼，喊来宸宝，“宝贝，我们的时间不多，妈咪需要你帮一个忙！”
    “妈咪你说。”
    周末放假，宸宝认真地看向宁以初。
    那天兜兜回来之后太累就先睡了，他也没有找机会确认兜兜去渣爹家的具体情况，但他猜，兜兜应该也认出来了。
    现在就只剩下宁宁还蒙在鼓里。
    宁以初正色，严肃地看向宸宝，“妈咪要登录你太爷爷的账号，去查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妈咪需要你来破译密码。”
    她没猜错的话，绑架案背后作伪证的人一定是厉建斌安排的。
    只是，想要还厉凌炀和顾思南一个清白，堵住悠悠之口，还得找到关键性的证据。
    这些宸宝当然不在话下，立刻应承，“没问题，这些很简单。五分钟到十分钟就可以破译！”
    宁以初心下安慰，温柔地摸了摸宸宝的小脑袋，“你做的时候要小心，不要留下痕迹。”
    “嗯。”
    母子俩来到了厉建斌的书房。
    厉建斌的书房很大，两面墙都是满满的书柜，采用的均是红木雕刻的雍容华贵风格的家具，偏暗色，哪怕光照充足，这里看着还是有些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