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房忆安顿了?顿,看上去?有些尴尬:“也是怪我太蠢了?,大师哥一设套我就往里跳。”
她把前因后果?跟祁响简单说了?,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祁响问?她:“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房忆安愣了?愣, “确实是有的, 但一直被关在这里, 我做什?么打算也没用啊。”
房忆安察觉到祁响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的,她顿了?顿,突然理解了?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房忆安说。
祁响一愣, 他望进房里安的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受过磨练与背叛的眼睛, 她或许没有任何想法, 只是愤怒, 但偏偏是这一腔孤勇, 就足以支撑她跨越一切湍流。
“你很勇敢。”祁响苦笑了?一下,道。
房忆安不明白祁响是什?么意思,只见祁响拉住她往后门?走去?, 这院子里设有禁制,房忆安茫然地看着祁响屈指打出一道灵力,直接把那禁制打出了?一道口子来。
“师哥?”房忆安打了?个激灵,“你这是……”
祁响没说话, 只是在房忆安肩头轻轻推了?一下:“去?吧,我会拖住他们。”
房忆安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她咬了?咬牙,抓起自己的剑飞快往门?派之外飞去?。
守门?的弟子们也察觉到了?禁制被打破,当看见一道人影迅速消失在洞府上空的时候,他们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快追,快追!”一人回过神?来,立刻喊道,“别让她离开南斗阁,这是掌门?的命令!”
其余人终于反应过来,急匆匆地追了?上去?,而还?没等?他们飞出洞府,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他们面前,赫然是刚刚进去?的祁响。
事到如今,弟子们又哪里会不知道八成就是祁响把房忆安给?送走的,见状不由得质问?:“祁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斗阁的弟子有自由出入门?派的权利,”祁响语气平静,“仅此而已。”
没人看见他眼底滑过的那一抹茫然与挣扎,弟子们心里想的只是尽快把房忆安带回来,一队牵制住祁响,另一队往另一条路绕开,试图避过祁响去?抓住房忆安。
但祁响似乎是背后长?了?眼睛,没等?他们悄悄溜走,灵剑便呼啸而至,打得他们退无可退。
尚语堂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场景,他眸光一沉,扬声道:“都住手!”
掌门?的声音全南斗阁上下自然没有一个弟子不认得,尚语堂一发话,其他弟子就都停了?手。
过了?这么长?时间,房忆安怕是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尚语堂叹了?口气,道:“先去?找人。”
弟子们应了?下来,他们四散而去?,原地只剩师兄弟两个。
祁响对于大师兄向来尊敬,他收回灵剑,垂下头去?对尚语堂行了?一礼:“大师兄。”
尚语堂沉着脸注视着他,似乎想说几句什?么,半晌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你跟我去?见师父。”
祁响本就是有这个打算的,闻言他也没有抗拒,低低应了?一声。
“不必过去?了?。”
房弘光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尚语堂立刻回身对房弘光行了?一礼:“师父,您亲自来了??”
“来看看为?什?么我的徒弟和女儿会接连背叛我。”房弘光说,但他看上去?却也不怎么生气,像是并?不认为?祁响放跑了?一个房忆安会掀出什?么风浪来。
三人在房忆安的院子里落地,房弘光在周围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但他一无所获,半晌他扭过头来,问?祁响:“这边的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祁响抿着唇不回话,尚语堂瞥了?他一眼,正?欲催促,却见祁响垂下头去?,竟是扑通跪了?下来,让尚语堂下意识退了?半步。
“弟子不孝,请师父责罚。”祁响哑声道。
房弘光只是垂眸看着祁响,并?没有动怒。
“你大概是知道了?什?么,”房弘光说,“大概是鹿妖灭族一事吧。也怪我,当初把找闭月灯的任务交给?了?你。”
祁响牙关紧咬,没有回话。
房弘光幽幽叹了口气,他站在门?外没有进屋,只是隔着虚掩的门?窗注视着屋内的景象,而后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祁响,他的双膝结结实实地磕在地上,肩头是在发抖的,也不知是在害怕还是忍受。
若是骨清知道了?他的作为?,约莫也会和他们一样反对的。房弘光心想。
要说起来,虽然祁响是房弘光的徒弟,但这孩子最开始也是为了聂骨清才收的。
祁响的灵根不适合炼器,当不了?器修,聂骨清没法收他为?徒,又觉得这孩子合眼缘,房弘光便把祁响收入了?自己门?下,平日?里除了?练剑,还?是聂骨清教导更多一些,现在一看,居然也能从祁响身上看见几分妻子的影子。
不过,以她的性格,约莫是会直接和房弘光断交吧。
房弘光叹了?口气,冷不丁问?:“你怪我吗?”
祁响顿了?顿,垂眸道:“弟子不敢。”
“忆安怪我了?,”房弘光说,“她只字未提鹿妖灭族的事,想必也是为?了?保护你。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我是你们的师父和父亲,又怎么会真的对你们做什?么呢?”
祁响没有回话,就听房弘光继续道:“罢了?,起来吧,过些日?子和我们一起去?石阳岛。”
这话不仅祁响没想到,尚语堂也没有料到,闻言他下意识出声:“师父!”
“怎么了??”房弘光微笑回望过去?,“有什?么不妥吗?”
尚语堂一噎,只好重新低下了?头:“没有。那忆安那边……”
“忆安那边就随她去?吧,”房弘光叹道,“她才几岁,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在外面没钱用了?就会回来的。这些日?子让人把屋子收拾着,免得她回来的时候屋子落了?灰。”
尚语堂应了?一声,目送房弘光离开了?小院。
他回头,看见祁响还?跪在地上没起来,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你想在这里跪到天荒地老吗?”
祁响这才回过神?,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望向尚语堂的目光有几分恍惚:“师兄……”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一声脆响,却是尚语堂给?了?他一记耳光,直接把祁响的脸打歪到了?一边。
祁响没动,任由发丝从额角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小半张脸。
“你让师父失望了?。”尚语堂冷声道。
祁响抿唇不语,他并?不在乎尚语堂的那一个巴掌,甚至不在乎他现在直接拔剑原地杀了?他,他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师兄,”祁响问?,“你一直都知道吗?”
他这副样子让尚语堂就算再想打一巴掌也无从下手,他叹了?口气,把手背到身后,转身背对着祁响:“我是师父的大弟子,你又当不了?事,当年?你二?师姐在的时候还?能和她商量着,现在师父有什?么事,也只能和我说了?。”
“是啊,”祁响颓丧地喃喃自语,“我当不了?事。”
对于祁响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一是道义,二?是师门?,二?者无论孰轻孰重,但现实强迫他在二?者之间择其一,选了?一个意味着彻底背弃另一个,无论选哪条路,都是背叛。
他太软弱,没法像房忆安和尚语堂那样果?决地做出抉择,所以他选择逃,选择死,可师父留了?他一条生路,这对祁响来说反而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用不着思考太多,”或许是觉得方才的斥责过于严厉,尚语堂的面色和缓了?些,“听师父的话行动就是了?。”
是吗,听师父的话就够了?吗?
祁响陷入了?茫然,尚语堂却没有闲工夫继续留在这里陪他胡闹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两天调整好状态,我们去?石阳岛,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师父对你向来宠爱,若非你的个性不适合当掌门?,师父怕是会把掌门?之位也给?你。别辜负他对你的期待。”
他转过身,脚步不停地走出了?房忆安的洞府。
*
大年?三十的下午,一人一鬼带着之前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物去?了?孤儿院。
孤儿院到处都挂着灯笼,不少墙上贴着剪纸,看上去?歪歪扭扭的,应该是孩子们自己剪的,大门?口的地方挂了?一副对联,笔迹遒劲有力,一看就出自院长?之手。
“稚子……嗯?”闻人潜刚读了?两个字,就发现下一个字迹上面有一个小手印,他愣了?一下,发现这手印几乎遍布了?一整条春联,只是颜色很浅,第一眼竟也没有发现。
“来了??”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一人一鬼抬头,就见院长?从屋里出来,笑道,“孩子们说也想在春联上留下一点什?么,我就让他们按了?手印,你们要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