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奶奶嘴上不客气, 心里的咒骂就更加难听了。好在她还记得此刻是来找戚家商量婚事的, 这才强压住了怒火, 没有一股脑全部发泄出来。
    不然, 别说赵雷和戚月红的婚事，她就是连戚家的大门, 也甭想跨进。
    不过话说回来, 就算没有赵奶奶的那些咒骂, 赵雷和戚月红这事也不可能成。不单单是赵小金这里, 换了戚奶奶和周菊那里, 还是不变的态度。
    因为赵奶奶的大嗓门，很快就将戚家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引了过来。
    孙秋儿二话不说就跑过来将果果和豆豆坐着的小推车给推走了。
    以她对赵奶奶的认知，可别伤着孩子了。
    戚奶奶和周菊也是火速到位, 一脸不悦的看着赵奶奶。对于赵奶奶的屡次上门闹事, 很是不高兴。
    至于戚铮，虽然没有走过来, 但他已然站起身的表现亦是足以表明, 他对赵奶奶的提防和不喜了。
    以往几次赵奶奶上门, 不管是冲着谁, 都没有好脸色。不过今天显然是意外。才刚跟赵小金吼完，在见到戚奶奶和周菊之后，赵奶奶的脸色立刻便又变了。
    “呀呀呀，亲家。”突如其来的热情称呼从赵奶奶的嘴里说出来，实在很难不让人生疑。
    戚奶奶和周菊更是丝毫亲切都没有感觉到，而是打心眼里涌起了浓浓的戒备。
    怎么感觉赵奶奶就那般的没安好心呢？该不是又有什么坏心眼吧？
    戚奶奶和周菊的想法没有错。赵奶奶的坏心眼，下一刻就摊开在了她们两人的面前。
    听闻赵雷想要跟他们家月红提亲，戚奶奶和周菊根本不消商量，就当面回拒了。
    两人跟赵小金的拒绝理由大同小异，一句话：戚月红还在上学，不急着嫁人。
    “哎呀，瞧亲家这话说的。要是月红是个儿子，我也就不说这个话了。这不是个姑娘家么！姑娘家读再多书，以后不也得嫁人的？早嫁晚嫁都是嫁，又何必拖到以后年纪大了，还被人挑三拣四的嫌弃来嫌弃去呢？”赵奶奶既然来了，那便也是做好了准备的。
    除了就戚月红是个姑娘家这一点上借题发挥，赵奶奶下一刻就又连忙大力吹捧起了自家孙子的好：“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咱家赵雷那是一个好！长得好、条件也好，以后可是肯定会有大出息的。你们家月红要是不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可就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那就太感激赵奶奶的青睐了。不过我家月红确实还不急着说婚事，就不劳烦赵奶奶费心了。”赵雷好不好，周菊丝毫不关心。在她自己而言，她家月红喜欢念书，家里现下又确实供得起，自然是想要多留月红几年的。
    至于说月红以后年纪大了不好嫁人，周菊就更加不担心了。
    文化人不都这样？结婚肯定是要比寻常人要晚几年的。月红而今也算不得多大，急什么急？
    再说了，月红班上又不是没有男生，哪个不必赵雷有出息？
    周菊会这样想，自然不是鼓励戚月红在学校早/恋。她只是实事求是的摆事实、讲道理，没有其他私心。
    而赵奶奶嘴里的“男女论”，周菊就更加不赞同了。
    女儿怎么了？他们家就算是女儿，也一样金贵，不比儿子差。
    眼下别说戚月红和戚瑞的成绩都很好，哪怕只有戚月红一个人的成绩好，他们家也能只供养戚月红一个丫头上学，让戚瑞回来家里种地。
    学习好坏，跟儿子还是女儿有关系吗？没有吧！
    赵奶奶的理论，周菊实在不能苟同，自然也就不可能让赵奶奶如愿了。
    眼看周菊这么不好说话，赵奶奶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
    这戚家也太不知好歹了吧！她都主动上门来提亲了，戚家居然还敢拿乔拒绝？
    “亲家。”还是一样的称呼，赵奶奶的语气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高高在上起来，“照我说，要不是看在小金是咱们赵家的姑娘这一点上，我是不可能费事跑来你们戚家特意为我家赵雷说这门婚事的。”
    赵奶奶说这话，就明显有些诛心了。
    赵小金跟她到底亲不亲近，整个柳叶村所有的乡亲都知道。她到底对赵小金这个孙女好不好，直到现下也还有不少乡亲会为着赵小金当初嫁给戚铮的初衷而摇头。
    在那些乡亲看来，要不是戚铮足够争气，而今哪里还有赵小金的好日子过？只怕赵奶奶也是坚决不会踏入戚家一步的吧！
    赵奶奶愿意来跟戚家走动，可不就是打从戚铮家变得发达之后？
    此般前提下，赵奶奶再跑来戚家站在院子里宣扬她和赵小金是一家人这一事实，就是在很难让人为之触动了。
    反之，只要听到赵奶奶此刻这般话语的人，都会觉得赵奶奶太过可笑了。
    当然，赵奶奶的打算可没到此为止。不管她的话语如何脱离事实，她本人是无所谓真假的。
    这不，没有给戚奶奶和周菊开口的机会，赵奶奶的话语还在继续，且越发显得没脸没皮起来。
    “我家赵雷多好的条件，难道还愁找不到媳妇？也就看在是亲戚一场的情分上，我这才率先考虑了你们家月红。想着月红好歹跟我家赵雷还是同学，有感情在……”不得不说，赵奶奶的言语内容跟她的表现实在是大相径庭，完全相反。同样的，也毫无说服力，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赵奶奶真要是那么瞧不上戚家，就该直接转身走人。而不是昂首挺胸一脸鄙视的站在这里，却还是一个劲揪着这事不放。
    戚家也没求着她上门来向戚月红提亲不是吗？今天要不是赵奶奶自己跑上门来，戚家只怕没人会想起赵家还有赵雷这么一个存在。就更加别提，谈论戚月红和赵雷的婚事了。
    在戚家人的择婿名单上，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赵雷这个名字的。所以，赵奶奶完全不必担心她的孙子太过优秀，戚家会死死扒着不放。更甚至为了赵雷没有娶戚月红这事，跟赵家起矛盾和争执。
    退一万步讲，就算两家起冲突了又怎样？赵奶奶也不是第一回上戚家来闹了，难不成还想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只当他们家跟戚铮一家的关系很良好？
    恐怕赵奶奶装的出来，戚铮一家人却没办法积极配合吧！
    更别说，倘若赵奶奶真的瞧不上戚月红，赵雷真有她嘴里说的那么好，想必赵奶奶的嘴脸一定会比当初不肯将赵莹儿嫁来戚家的时候还要更加的丑陋和难看。
    有些事情，赵奶奶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却非要装的好像她特别的宽容善良，也特别的大度好说话。
    此般模样，光是看着，就很让人无语，尤为可笑。
    说到底，还是因为赵雷根本没有她说的那么好，所以她才会主动站在这里想要求娶戚月红这样的好姑娘。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她不来求娶，她的宝贝孙子赵雷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娶到戚月红的。
    也所以，赵奶奶来了、也站在了戚铮一家人的面前。
    只不过，赵奶奶仍旧放不下架子，也还是端着那高高在上的嘴脸，巴不得所有人都来迁就她、求着她罢了。
    就赵奶奶那点心思，想要瞒住人，只怕也没那么难吧？
    撇撇嘴，赵小金正待说话，却见大门外又走进一个人来。
    “哎哎，赵家奶奶先别生气。戚月红不行，咱家娟娟怎么样？”戚家二婶不愧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赵奶奶这边才刚变了口风，她立刻就见缝插针的凑了上来。
    一听程芳芳话里的意思，赵小金就无语了。
    只看程芳芳的举动，赵小金百分百确定，程芳芳肯定已经在外面偷听很久了。否则，程芳芳不可能赶的这么巧，也不可能才来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的那么清楚。
    还真是一丘之貉。跟赵奶奶比起来，程芳芳也是不妨多让的。
    至于程芳芳想要将戚娟娟嫁给赵雷？赵小金努努嘴，权当是在看大戏了。
    反正只要赵奶奶别再把主意打到他们家月红的身上，其他姑娘不管是谁，只要赵雷有能耐娶回家，赵小金都不带多说一个字的。
    程芳芳确实已经在门外偷听很久了。又或者说，她根本就是从头偷听到了尾。这才能够选在最精准的时间，插/入话题，进而想要分一杯羹。
    一开始，程芳芳是无意间看到赵奶奶奔向戚铮家的大门。只当赵奶奶又是来戚铮家闹事的，程芳芳立刻就来劲了。
    有好戏看，不看白不看。能够看到戚铮家的笑话，怎么可以错过？
    秉持着凑热闹的心理，程芳芳尾随赵奶奶身后，来到了戚铮家门外。
    不过在跨进门槛的前一刻，程芳芳又停了下来。
    再怎么说，她也是戚家的儿媳妇。要是她只在一旁看着却不插手，铁定会挨骂。索性，还不如躲起来，看得才更加痛快。
    不过程芳芳没有料到的是，赵奶奶居然不是来找麻烦，而是来说亲的。
    提到赵雷，程芳芳不由就打起了精神。
    就在前两天，戚娟娟还跟程芳芳提过赵雷，一副想要嫁给赵雷的少女模样。
    彼时程芳芳虽然没有直接点头答应这事，却也是实打实放在了心里。
    尤其此刻还听闻了赵奶奶想要说亲的对象是戚月红，程芳芳当即就不干了。
    他们家娟娟哪里比不上戚月红了？说起相貌，她的两个闺女都是不差的。戚婷婷也就算了，倒霉的晚了一步，没能嫁成陶涛。
    可是戚娟娟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
    戚娟娟可比戚月红要更早一步。这次绝对不能再输给其他人了，尤其是输给戚月红。
    此般想着，程芳芳二话不说就冲了进来。也不管会不会泄露自己偷听的秘密，只管对着赵奶奶表达了想要结为亲家的想法。
    程芳芳不出来还好，也就赵奶奶一个人站在那里唱独角戏。结果程芳芳这么一蹦跶出来，赵奶奶登时就又膨胀了。
    “你家戚娟娟？”说实话，比起戚月红，赵奶奶更加看不上戚娟娟。
    身为长辈，赵奶奶没那么重视孙媳妇长得是不是足够漂亮。在她而言，只要过得去、出得了门，就成。
    比起样貌，更让赵奶奶重视的，无疑是娶这个孙媳妇过门，能为赵家带来的好处。
    如戚月红，只要娶过门，以后就能拿捏住戚家，他们想要什么都有，多省心的事？
    至于戚娟娟，尽管都姓戚，但是明显比不上戚月红对于戚家的重要性。
    更别提，戚二叔一家跟戚铮他们家的关系根本就不好。这一点，以往赵奶奶也或许不会那般在意，只会想着都是一家人，没啥要紧。
    但是在经历了跟赵国强一家决裂，导致无形间各种好处都没能捞到手之后，赵奶奶开始变得尤为重视这里面的亲疏关系。
    比如戚娟娟之于戚月红，就不在赵奶奶的考虑范围内。
    当然，比起其他家的姑娘，戚娟娟自然也是稍微略胜一筹的。这一点，又是不需过多思量的。
    毫不客气的说，在赵奶奶的心里，戚月红是第一人选，戚娟娟则是第二备选。
    而有了第一人选的情况下，第二备选想当然需得靠边站。
    此般前提下，赵奶奶对上程芳芳的态度，显然就有些怠慢了：“你家戚娟娟？我们现下可是说的戚月红。都是自家姐妹，这样抢亲，不大好吧？”
    赵奶奶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是挂着满满的得意。
    看吧！她就说，他们家赵雷很不错吧！而今她都还没到处宣扬要为赵雷说亲一事，就招来了女方家的主动上门。要是她广而告之，岂不是每天都有人想要上他们家去说亲？
    如此一想，赵奶奶的腰板立刻又挺得笔直，看向戚奶奶等人的眼神别提多高傲了。
    他们家赵雷可是抢手货，要是戚奶奶几人再不抓紧，她可不保证以后戚月红还能顺顺当当嫁进他们赵家大门了。
    赵奶奶的表情，注定是要浪费了。
    在戚奶奶几人的眼里，甭管赵雷条件多好，他们家都不考虑。
    更别说，对于赵奶奶一家的为人，戚奶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戚月红嫁过去吃苦受罪的。
    也所以，赵奶奶完全不必要在她们面前摆架子，他们实在不稀罕，也根本不会在意。
    “哎呦，没事没事。赵雷这不是也没跟月红怎么样么！反而是咱家娟娟，打从在学校里的时候，就跟赵雷很要好。这结婚么，还是得两个孩子互相都喜欢，这才行。像你们家赵雷这么好的条件，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娶个不喜欢的是不？”为了将戚娟娟嫁出去，程芳芳倒是不客气，什么话都往外说。而且还是当着戚奶奶几人的面这样说，完全不管会不会惹戚奶奶生气。
    戚奶奶生气么？当然生气。不是生气程芳芳要将戚娟娟嫁给赵雷这件事，而是生气程芳芳居然明摆着存了抢戚月红婚事的心思。
    赵雷娶谁，又或者不娶谁，戚奶奶并不想过问。如果今天程芳芳是在赵奶奶出了他们家大门之后，再去找赵奶奶提戚娟娟和赵雷的婚事，戚奶奶保证一个字也不多说。
    但是，程芳芳在赵奶奶没有出戚家大门的时候跑进来他们家的院子，当着他们的面抢婚的举动，就实在很难让人不生气了。